日本是个深受中原文明影响的国家,不管是在建筑、服饰、文字、音乐还是其他各个方面,当然也包括饮食习惯,尽管今天的日本饮食看起来与中式餐饮迥然不同,但在千百年前却未必。
生鱼片:先秦时代,中原就非常盛行鱼脍,直到宋朝仍旧普遍,元明清逐渐在中原没落;
寿司:起源于中原古代的“鮨”,是用碎鱼肉与米饭经过发酵制作的食物,传入日本演变成寿司,如今在日本京都、奈良等地仍旧流传着最古老的寿司的做法;
拉面:明治时代,来自上海与广东的华人将拉面带到了日本,战后才真正盛行起来。
精致的日本料理
日本人的饮食习惯,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中原的影响,不过有一点不同,那就是肉食。
中原之地的肉食以猪肉为主,其次是羊肉,牛肉的数量相对较少,而日本恰恰相反,日本最主流的肉食是牛肉,其次是猪肉,至于羊肉在日本极其少见,除了北海道等少数产地之外,要想在日本吃到羊肉并不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日本牛肉
古代的日本人,很少吃肉
事实上,中原之地在古代也很少吃牛肉与猪肉,真正大行其道的,却是羊肉,唐宋时期,羊肉的消费量远远高于猪肉,宋朝时期的宫廷之中,每年猪肉的消耗量还不到羊肉的一个零头。
至于牛肉,很多人都有个误解,认为古代的王朝出于保护耕牛的目的,所以都禁止宰牛,因此很难吃到牛肉,事实上,历代王朝的确禁止私宰耕牛,却从来没禁止过吃牛肉。
一般来说,病牛、伤残的牛、老去的牛,都是可以进行屠宰的,市场上牛肉的供应并不少,而且不要以为牛肉的质量都很差,因为法律规定意外出事的牛也可以吃,所以很多时候,人们想吃牛肉了的话,那么牛就会莫名其妙“出意外”。
所以,不要以为《天龙八部》与《水浒传》里吃牛肉的情节是虚构的了,两宋时代,江浙之地甚至还有经营牛肉生意发家致富的人家,还有以宰牛而出名的村子。
古代吃牛肉并非不可能,反而相当多
猪肉真正全面超过牛羊肉,成为我们餐桌肉食的主流,还是在明朝中晚期以后,至今也不过四五百年岁月而已,然而,如今的猪肉却占据了中国人肉食的绝对主导地位。与古代中原肉食结构不同,日本人在古代上千年岁月之中,都是极少吃肉的,严格来说,是因为当时的法律是不准日本人吃肉的。
南北朝时代,佛教向日本进行传播,加上当时神道教的影响,日本人开始崇尚素食,公元675年的天武天皇时代,朝廷正式颁布了《杀生禁断令》,全面禁止牛、马、狗、猴、鸡这五种牲畜的屠宰与食用,也全面禁止使用陷阱与飞镖捕猎动物,至于猪,虽然不在禁绝范围之内,但当时的日本其实也极少有人养猪,因此猪是非常罕见的动物,禁不禁无所谓。
日本贵族
此后,历代的幕府与天皇都不断重申,使得日本整体上绵延了上千年不吃畜肉的岁月,那时日本人的主要动物蛋白,来自于各种海产,也包括鲸,因为这些水里的生灵不在被保护的行列。
而且,古代的日本并没有学会给牲畜去势的技术,也就是阉,因此日本的畜牧业非常落后,直到近代明治维新,日本的马还时常被西方列强嘲笑。
过去上千年,日本人连肉都很少吃,尤其是羊肉,几乎没有在日本的古籍之中出现过,因此日本人也没有养成吃羊肉的习惯,近代受到西方影响,日本兴起的也是吃牛肉与猪肉,羊肉仍旧没份。
日本料理
那么,日本人为什么不吃羊肉呢?
第一,日本的环境并不适合大规模养羊
日本列岛山多地少,超过四分之三都是山区,而为数不多的平原,还要再去掉必要的粮食种植区与居住地区之后,就已经没剩下多少土地了。
在现代化养殖模式兴起之前,传统的养殖业都需要众多的土地,当然养猪例外,日本可没有那么多的土地来饲养羊,不管是山羊还是绵羊。
至于日本列岛之中,唯一还算地广人稀适合养羊的北海道,其实古代被日本人视作“化外之地”,是阿伊努人居住的地方,被称作“虾夷”,直到近代才被开拓。
第二,日本并没有养羊的相关技术
既然不能放羊,那么零散的集中养殖可以吗?还是不可以,因为古代没有饲养牲畜必要的去势术。
在养殖业当中,给牛羊猪之类的大牲畜进行去势,是非常必要的,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它们性格更加温和,去掉身上的腥膻气味,并且尽可能的多长肉。
可在古代,日本并没能掌握这门技术,所以其本土有限的养殖业,效率也非常低下,出产的畜牧业产品质量很差,而这也是日本古代没有太监的主要原因之一。
第三,日本料理方式很难对付羊肉
除了少数地方出产的羊肉之外,大多数地区出产的羊肉都带有一股腥膻气味,因此羊肉也是最难处理好的肉类食材之一。
在中原地区,料理羊肉的时候需要使用各种辛香料,但日本却没有这样的条件,且不说日本本土基本就不出产辛香料,日本料理的方式就不足以应付羊肉。
日本料理说起来是讲究食材的原味,实际上就是只能处理原味好的食物,碰上难以处理的食物日本料理方式都很难化腐朽为神奇,比方说羊肉。
明治维新时期,日本为了发展毛纺织业,曾效仿英国开始在北海道等地进行绵羊养殖,羊肉因此成为了副产品而出现在了日本人的餐桌上,不过日本养羊业规模很小,而且没有维持多久,就被进口羊毛取代,日本本土出产羊肉的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如今在日本,大多数城市也不能说完全吃不到羊肉,但极其罕见,尤其是专门的羊肉料理,通常只出现在中式餐厅之中。
在北海道倒是有一道“成吉思汗烤肉”,主材料就是羊肉,当地的传说是当年蒙古大军传入的,但这种说法一听就是胡扯,因为忽必烈两次东征日本都无功而返,更别说忽必烈的祖父成吉思汗,知不知道日本的存在都是问题,而且当年蒙古东征的目标,也从来就没对准过北海道。
倒不是说日本人真的不吃羊肉,而是说日本人主流的饮食当中几乎没有羊肉,遇到羊肉料理他们也能吃得挺开心,但他们平时的话,是不吃羊肉的。